第5回 旧梦新愁(1 / 1)
朝阳微露,远山初白。
却说这荒郊野岭,破败土地庙外,正是日头初升,将将有三分暖意之时。
庙门歪斜,蛛网蒙尘,门上一道焦黄符箓历经风雨,灵光已然黯淡,眼见得就要失了效力。
庙外有块还算平整的大青石,不知是前朝哪个善人置下的,或许本是供善男信女歇脚之用,如今却坐了个半大的少年郎。
看他模样,约莫十三四岁年纪,腰间别把老锈劣刀,裤腿上沾着泥点子,想是近村里的牧童或是砍柴的顽童,跑累了在此歇脚。
这破庙邪性,附近村人早有传言,说是里头不安生,寻常时候,等闲是不敢靠近的。
尤其是这几日,但凡有人路过这破庙左近,总觉心头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厌烦,只想快快离了此地,便是想进去避雨歇脚的,走到门口也自觉无趣,扭头便走。
此皆是那无名老道所留符箓之效,避的是闲人耳目,好教庙内的母子能得几日清净,不被打扰。
这少年郎却不知其中就里,他虽也觉着这破庙透着一股子阴森寒气,令人背脊发凉,不甚舒坦,却也没感受到那股强烈的排斥之意,许是符箓灵光将散,效力已大不如前,又或许是他年岁尚幼,心思单纯,反而不为那驱人之意所动。
他胆子不大,不敢进庙,便只拣了庙外这块大青石坐了,从怀里掏出个干硬的麦饼,小口小口地啃着。
正啃得没滋没味,忽听得庙里头传来些怪异声响。
起先是“噗嗤噗嗤”,一声接一声,湿嗒嗒,黏糊糊的。
像那巧手妇人浣衣裳时,抡起棒槌捣那浸透了皂角水的厚重衣物,又像那雨后水车转动,一板一板地舀水又泼出,带着水声,沉闷而连绵。
少年郎好奇,竖起耳朵细听。
那“噗嗤”声里,又夹杂了些“咕叽咕叽”的声响,比前者更显黏腻,倒有几分像村东头豆腐坊半夜磨豆浆的光景——湿漉漉、饱胀的黄豆被塞进石磨盘的孔洞里,随着石磨缓缓转动,豆子在上下两层石磨间被碾压、研磨,淅淅沥沥地流出白生生的豆浆。
间或还有几声沉闷的撞击,“啪嗒”,“啪嗒”,好像有人拿湿泥巴往墙上甩,又好像那屠户剁肉,刀刀都砍进肉里,闷闷的,带着股韧劲儿。
少年郎哪里听过这般古怪的动静?
他平日里听惯了牛哞羊叫,鸡鸣犬吠,顶多是村里爷们儿打婆娘的哭喊打骂声。
这庙里的声响,却是闻所未闻。
他好奇心起,便凑近了些。
这一靠近,那“噼啪”之声果然愈发响亮清晰了,仿佛有人正抡起巴掌,狠狠拍打着一大块肥膘乱颤的生猪肉。
“咕叽”声也愈发明晰,水声更盛,黏糊糊,滑溜溜,仿佛有甚么东西在泥沼里翻搅。
忽的,声响变得急促起来,似有人在木板上翻滚,又似两人摔跤相扑,砰砰之声直如战鼓齐鸣。
夹杂其间还有男子低沉的喘息,时如牛喘,又似虎啸。
“莫非……莫非是这庙里的土地爷爷,在跟那山里的山神老爷掰腕子、撂跤较力?”少年郎听得是满头雾水,小脸儿一阵红一阵白。
他家四伯伯是个走南闯北的老货郎,肚子里稀奇古怪的故事多得很,曾说过这山野间的神仙鬼怪,有时也会像凡人一样打架斗殴,争夺地盘香火。
“四伯伯讲过,神仙斗法,非同小可,凡人若是胡乱窥探打扰,怕是要遭了神谴,折了阳寿的!”
少年心里头嘀咕着,只觉得这些声音实在古怪得紧,听得人心里头发毛,又有些莫名的躁动。
他心里头纳闷不已,又忍不住侧耳细听了一阵,那些声音高高低低,时急时缓,竟没个停歇的时候。
少年郎到底年纪小,胆子也有限。
眼瞅着手里的麦饼啃完了,他拍了拍身上的饼屑,只觉得这破庙忒也邪乎,还是早些离开为妙。
他站起身,正欲转身离去,忽听得庙内那男子的喘息声猛地拔高,随即发出一声悠长而古怪的叹息。
那声长叹,似包含了极度的痛苦,又仿佛带着一种解脱后的无上欢愉,复杂难明。
长叹声落,庙内霎时间万籁俱寂,先前那一片嘈杂的声响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瞬间掐灭,死一般的寂静重新笼罩了破庙。
“欸!这……这莫不是土地爷爷打输了?!”少年郎吓了一跳,惊呼出声。
他再也不敢在此地多待片刻,撒开脚丫子,顺着荒草萋萋的小路,没命也似地跑远了。
而在那破败的土地庙内,云璟脱力般仰倒在草堆上,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云璟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自从那天在媚毒的驱使下破了禁忌,他便似着了魔般日日与母亲交合。
破庙内的草堆旁,散落着母子二人撕破的衣衫碎片,周遍血迹已干,只余下腥臭。
说来也怪,自从与母亲开始这般日夜颠倒、荒唐无度的欢好之后,不过两三日光景,他那被鲁忠打断的双腿,虽说还未彻底痊愈,走起路来依旧有些跛瘸,疼痛难忍,但比起最初连站立都困难的情形,已是好了太多,如今已能勉强搀扶着东西下地行走了。
这恢复速度之快,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在他身旁,柳巧巧此刻正似猫儿般蜷着身子,一双玉臂不知何时环住了他的腰,螓首也轻轻枕在他的肩窝处,吐气如兰。
这番亲昵自然的动作,比起前几日那僵硬笨拙、如同提线木偶般的模样,已然流畅了许多,有几分生前的妩媚风情。
云璟轻轻抚过母亲如凝脂般的肌肤,触手处,细腻滑润,宛如上好的羊脂白玉,苍白中已隐约透出一丝淡淡的粉意,原先被鲁忠那狗贼虐打出的伤痕,此刻竟也消退了大半,只留下些浅浅的嫣红印记。
这些印记,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去,更像是情到浓时,情郎在那美妇身上激烈吮吸啃噬后留下的暧昧吻痕。
“娘亲…”云璟喉头滚动,低声呢喃。
他痴痴地凝视着柳巧巧的赤裸胴体,这般模样,既是颠倒众生的美艳少妇,又是一具毫无生气的行尸走肉。
生与死,美与怖,仿佛在这具肉身上交织在了一起,令人既是恐惧又是着迷。
云璟的指尖划过母亲柔软的唇瓣,那唇色也已不再是死灰色,而是恢复了几分淡淡的霁红,仿佛下一刻便会吐露温言软语,他不禁为此微微出神。
只是柳巧巧似感觉双唇有些发痒,竟下意识张口含住了他的手指。
云璟心头一颤,回过神来。
他低头一看,只见柳巧巧含住他的食指后,唇舌安分得很,腰身却不住地往他身边贴近。
若非知道她未活,简直要以为这是一位妩媚少妇在撒娇求欢。
云璟的目光下移,落在母亲微微鼓起的下腹,其实那里隆起的幅度并不明显,但还是能看出与往日的不同,想来是因方才他射入的精液而略显饱胀。
这景象,让云璟脸上不由一阵燥热。
他定了定神,缓缓将手指从母亲口中抽出,带出一缕晶亮的津液。
然后,他抬起手,在母亲的小腹处轻轻按了一下。
柳巧巧的身体立刻有了反应,原本并拢蜷缩的双腿,竟顺从地向两侧大大张开,黏稠的淫液混着精液,顺着她大腿内侧淌下,散发出一股诡异的甜香,那是媚毒的味道,浓烈得叫云璟脑子发昏。
“娘亲,该……该起来了。”云璟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经过这几日的“磨练”,他对这媚毒的香气也有了些微的抗性,不至于像最初那般闻之即刻失控。
趁着脑袋尚有几分清明,他对柳巧巧轻声嘱咐道。。
话音刚落,柳巧巧那原本慵懒蜷伏的身体便有了动作。
她缓缓地,甚至可以说有些优雅地坐起身来,整个过程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的提线木偶,精准而流畅。
她静静地坐在草堆上,一双空洞无神的凤眼茫然地直视着前方破败的墙壁,等待着下一个指令的下达。
云璟轻轻叹了口气,拿起身边一块还算干净的破布,走到母亲身前蹲下,开始为她擦拭两腿间流出的那些污浊液体:“娘亲,且转过身来。”
柳巧巧机械地转身,背对着云璟。
云璟注意到,她转身的动作比起前几日,又流畅灵活了不少,关节处几乎听不到那种僵硬的“咔咔”声。
他小心翼翼地将布条在母亲私处轻轻擦拭,不由回想起这自己的一点发现来。
这几日,云璟日日与柳巧巧交合,起初是媚毒作祟,叫他如野兽般失控。
可渐渐地,他留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每次当他竭尽全力,将积攒的阳精尽数射入母亲体内之后,母亲的状态似乎都会有一次短暂而明显的改善。
这种改善体现在多个方面:她的身体不再像最初那般冰冷僵硬,而是逐渐恢复了一些活人应有的体温与柔软;她的动作也日益灵活,从只能执行“坐下”、“躺下”这类极其简单的命令,到如今甚至能够完成“捡起地上的发簪”、“尝试整理散乱的衣物”等需要更精细动作协调的指示。
甚至有时,在他没有下达指令的情况下,她还会自行翻动身体,调整到一个更舒适的姿势,或者在他熟睡时,主动将他搂得更紧一些,仿佛在汲取着他身上的阳气与温暖。
更令云璟惊异的是,这种改善的程度,似乎与自己灌注母亲体内的精液量成正比——简单来说,他射得越多,母亲的状态便会显得越好,动作越灵活,皮肤越莹润,甚至连身上的伤痕消退速度也越快。
“娘……我的娘……”云璟心头涌起一阵难言的悲苦,忍不住低声喃喃,“你若还有一丝魂魄尚存,知晓孩儿对你做出这等事……会不会恨死了璟儿……会不会……”话未说完,已是哽咽难言。
但无论如何,无论这其中的原理是何等怪异,手段是何等不堪,能够亲眼看到母亲的状态一天天有所变化,哪怕只是肉体上的、机械性的改善,哪怕这变化所蕴含的真意他至今仍不甚了了,却也总算是在这无边的绝望之中,给了他一丝微弱的慰藉。
至少,她看起来……更像一个活人了。
“娘亲,穿好衣服罢。”云璟为母亲擦拭干净后,将一块从庙中角落里翻找出来的、不知是什么年代留下的祭祀用袍,抖了抖上面的灰尘,轻轻披在了柳巧巧赤裸的身上。
这袍子质地粗糙,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香火气,但眼下也只能将就,总好过让母亲一直这般赤身裸体。
柳巧巧顺从地任他摆布,在云璟为她整理衣襟的时候,她那双原本只是被动下垂的手,此刻却显得比往日灵活了许多,竟自行抬起,轻轻将胸前的衣襟拢在了一起。
云璟见状,心中窃喜,看来今日这次卖力的“滋养”,效果似乎尤为显着。。
“娘亲,”云璟看着母亲那依旧呆滞的眼神,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试探着柔声说道,“你若是……若是能听懂璟儿在说甚么……就……就眨一眨眼睛,好么?”
但柳巧巧的美丽眼眸,依旧是那般茫然无神,没有任何反应。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一动不动。
云璟心中失望,却也不甚意外。无论他如何尝试,母亲始终未能表现出有思维和意识的迹象,只是肉体机能有所改善罢了。
“罢了……”云璟在心中苦笑一声,不再强求。
他扶着冰冷的墙壁,慢慢站起身来,活动着有些僵硬酸痛的筋骨。
他需要找些吃的,补充体力。
这几日全靠不知何人遗下的少许干粮度日,再加上频繁与母亲交合,体力消耗极大。
他身上依旧穿着那件贴身的素白小衣,只是经过连日汗水、尘土以及那些淫靡液体的浸润,原本柔软顺滑的细棉布料已经开始发硬、板结,紧紧地贴在身上,磨得皮肤有些不适,还隐隐散发出一股汗酸与腥臊混合的难闻气味。
云璟皱了皱眉,又走到角落,将一块盖在破旧供桌上的、看起来还算厚实的台布抽了出来,用力抖落了两下上面的灰尘和虫尸,然后将其当作临时的外袍,披在了自己身上,聊以御寒遮羞。
“再过个一两日,待我的腿再好些,应该就能带娘亲离开这破庙了。”云璟暗自计划着,“只是…去哪里呢?”
云府,是断然回不去了。
想必此刻早已被锦衣卫查抄,府中上下说不定已被尽数捉拿下狱,回去无异于自杀。
整个扬州府,乃至江淮一带,恐怕都已布下了天罗地网,捉拿在外的大哥。
更重要的是,云璟至今仍是百思不得其解,曾经富甲一方、在地方上颇有势力的云家,为何会突然被按上一个“通倭”的弥天大罪?
这怎么可能?
云家世代经商,虽说为了打点关系,在盐引、铁器等方面有些逾矩之处,但勾结倭寇,走私生铁?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父亲云天青生前最为痛恨倭寇袭扰,还曾多次捐资助饷,支持官府清剿倭寇,怎么可能做出这等通敌叛国之事?
还有那日带队前来抄家的锦衣卫百户赵刚,他分明知道通往密室的暗道所在,却只是冷眼旁观,偏偏不亲自带人搜查,反而将这个“立功”的机会让给了鲁忠……而那个鲁忠,原本似乎也只是奉命捉拿人犯,可后来与赵刚对视了一眼,突然变得如同疯狗一般无法无天,肆意虐打母亲,甚至对母子痛下杀手……这一切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是谁在陷害云家?
又是谁想要他们母子的性命?
云家的覆灭,仅仅是因为触犯了国法,还是……另有隐情?
与朝堂之上的党争倾轧是否有关?
想到此处,云璟只觉头痛欲裂,千头万绪缠绕心间,却理不出半点头绪。
一个个疑问如同毒蛇般缠绕在云璟心头,让他惶恐不安,却又找不到丝毫头绪。
正当云璟思绪纷乱之际,天色已渐渐大亮,日上三竿,破庙外的寒风愈发刺骨。
而就在这时,那扇歪斜的庙门之上,原本就灵光黯淡的焦黄符箓,仿佛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化作了一捧灰烬,被风一吹,便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几乎就在符箓化为灰烬、彻底失效的同一刹那,周遭的空气似乎也随之微微一变。
那原本一直笼罩在破庙周围数百步,令过往行人下意识感到厌烦、想要远离的无形排斥之力,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悄然消散了。
仿佛一层无形的屏障被瞬间撤去,这座破败小庙一下子便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充满生息,也同样充满着未知危险的外部世界之中。
山野间的风,似乎也更加自由地灌入了庙门。
说来也巧,几乎就在符箓失效的同时,远处荒草丛生的小径上,隐隐约约传来了几个男子的喧哗笑骂之声。
不多时,数名汉子晃晃悠悠地朝着破庙这边行来,衣衫破烂,腰间胡乱挎着缺口短刀或是粗陋木棒,显是江都县城里厮混的泼皮闲汉。
为首者五短身材,左颊一条寸许长的陈年刀疤,他一边走,一边歪嘴笑道:“嘿!俺前几日就听人说,这鸟不拉屎的破庙邪性得很,等闲没人敢靠近。怎的今日过来一瞧,倒没觉着有甚么怪力,莫不是……里头藏着甚么宝贝不成?若无宝贝,寻个落单妇人耍耍也好!”众泼皮哄笑,一个身材瘦削、贼眉鼠眼的汉子立马接口:“王大哥说得是!王大哥英明!俺昨日也听人言,城里锦衣卫闹得凶,抄了不少富户,保不齐有娘们儿逃来此处避祸,真叫咱们撞上了,那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便宜,白捡个粉嫩的婆娘耍耍!”
“大狗,”那刀疤脸扭头问向众人里一个身材最高、满脸横肉的汉子:“你前头拦住的那个小野孩儿,他说的可是真话?这破庙里头,当真住了人?”
“千真万确!”那个被称作“大狗”的高个子瓮声瓮气地说:“那小子还说是甚么土地山神的,俺气不过,喂他吃了几拳。”
“嘿嘿嘿,”另一个矮矮胖胖、形如冬瓜的泼皮挤上前来,满脸淫笑地插话道:“管他娘的是土地爷还是山神老爷!要是真显了灵,咱们正好拜上一拜,求他老人家赏咱们些金银财宝花用!要是个婆娘神仙,是个土生的娇俏的土地奶奶,那敢情更好!咱就叫她几声好姐姐,哄得她高兴了,说不准……说不准还能按倒在神案上,脱了裤子肏上一番!尝尝神仙娘娘的滋味!”这矮胖子一番话说得是猥琐至极,又引来众泼皮一阵更加放肆的哄堂大笑。
“都给老子闭嘴!嚷嚷个甚么!”刀疤脸抬手止住了众人的喧哗,压低声音道,“一个个的,还没见着兔子就想撒鹰了?都他娘的给老子小声点!先摸进去,探探虚实再说!”
众泼皮敛了笑声,蹑手蹑脚地接近破庙,庙门依旧歪斜地敞开着,门上那张早已失去效力的符纸,不知何时已被风吹落,再也起不到任何阻碍作用了。
刀疤脸走到门前,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朝里窥探了一下,只见里面光线昏暗,隐约能看到堆积的杂草和倾颓的神像,却看不清是否有人。
他不再犹豫,轻轻伸手一推。
“吱呀——”
一声刺耳难听的门轴摩擦声响起,在这寂静的荒野中显得格外突兀。
庙内,云璟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柳巧巧,在布满灰尘的香案边,尝试着让她进行一些简单的行走。
他闻声骤然回头,看到一群凶神恶煞的陌生人闯入,顿时面色剧变,心脏也随之猛地一沉!
“嚯!大哥,你看!这里头真有个娘们儿!”瘦汉子惊喜地叫道。
“啧啧啧……我的乖乖!这小娘皮……生得好标致!虽说脸色白了点,但这身段,这皮肉……”那高个子舔了舔嘴唇,淫邪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柳巧巧玲珑的曲线上逡巡。
柳巧巧方才与云璟交合过,体内阳精尚存,肌肤莹润,媚态天成,加之她本就绝色,虽眼神空洞,却更添一股楚楚可怜、任人采撷的魅惑。
这伙只知下半身思考的泼皮哪里分辨得出她是活人还是活尸?
只当是哪个落难的富家娘子或是私奔的外室美妾。
云璟将母亲护在身后,厉声喝道:“诸位是何人?为何闯入我等暂居之所?”
那群泼皮嘿嘿直笑,渐渐散开将母子二人围住。
刀疤脸眯起眼,端详着柳巧巧那张虽无表情却仍美艳绝伦的脸庞,以及她隐藏在破衣下的曼妙身姿,眼中淫光大盛。
“小子,爷爷们看你也是个细皮嫩肉的,不像个能打的。识相的,就赶紧给老子滚开!把你身后这个水嫩的小娘们儿留下,给爷几个爽快爽快,乐呵乐呵!爷们儿高兴,手上松快些,兴许还能发发善心,饶你一条小命!”
云璟闻言,气得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跳,一双拳头瞬间握得咯吱作响。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腿伤未愈,体力也远未恢复,面对这四五个手持凶器的泼皮无赖,根本毫无胜算。
但是……要他眼睁睁看着母亲再次受辱,却万万做不到!
“家母身体抱恙,诸位若是良善之人,还请离去,莫要在此自误!”云璟强忍着滔天的怒火与杀意,咬着牙,尝试着最后一次讲理。
“哟,还是娘亲啊?”那瘦猴般的汉子一听,更是兴奋得抓耳挠腮:“那敢情更好了!小娘养的,你爷爷我啊,这辈子就好一口——就喜欢肏人家的娘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还配合着做了个极其下流的挺胯动作。
“我道是哪里来的几条野狗,跑到这庙里胡吣乱吠,聒噪得紧!原来却是一群蒙了心、瞎了眼、皮肉发痒,上门讨打的泼皮!”云璟气急反笑:“几个腌臜杀才,恁地没出息,仗着人多势众,竟把心思打到手无寸铁的病妇人身上!也忒没出息了些!就凭尔等这般下作行径,猪狗尚且不为,也配自称‘爷爷’?依我瞧来,便是那春江楼里迎来送往的龟奴,怕也比你们多了几分人样儿!真个叫你们一声‘龟孙子’,都还是抬举你们了!”
云璟常年厮混于青楼楚馆、花街柳巷,三教九流的人物什么样的没见过?
南腔北调、五花八门的骂人话什么样的没听过?
耳濡目染之下,旁的本事没学多少,这插科打诨、指桑骂槐的刁钻刻薄劲儿倒是学了个十足。
此刻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情急之下,竟将这些平日里或许不屑挂在嘴边的市井言语使得似模似样,又快又急,又尖又刻,字字句句都仿若淬了毒的针,直往那群泼皮的心窝子、肺管子里扎!
那先前口出秽语的矮胖子,本就是个点火就着的爆炭脾气,此刻被云璟指着鼻子骂作“龟孙子”,那张肥脸霎时间涨得如同猪肝,紫红紫红的,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了,指着云璟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破口大骂:“肏你奶奶个毴的小王八羔子!你说哪个是龟孙子?!”
“谁应声,自然说的是谁。”云璟斜睨着他,嘴角噙着一丝讥讽,“怎的?做了龟孙子的事,还不许人说了?恁地霸道!莫非你家祖宗十八代,都是靠着欺男霸女、凌弱暴寡这等腌臜手段传下来的香火不成??那可真是……一脉相承,家学渊源啊!”
“放你娘的狗臭屁!”旁边那个满脸横肉,身量颇高的汉子再也忍不住,跳着脚骂将起来,声音粗嘎难听:“老子行得正坐得端,几时欺负老弱妇孺了?”
“哦?”云璟故作惊讶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仿佛才看清他的模样,又夸张地指了指身后的柳巧巧和自己带伤的腿,拖长了语调道:“原来这位壮士……眼神儿不大好使?此地站着的,难道不是一位病弱妇人,和跛了脚的在下?你们方才气势汹汹闯进来,不是想行那禽兽之事?难道是我听错了,你们是想给娘亲她老人家磕头请安,问候康健,顺便再送上几两银子,好让她老人家抓药治病?”一番话说得阴阳怪气,挤兑得那高汉面皮发紧。
“我……我呸!”高汉子被他一番话绕得舌头打结,“老子是要……是要……”他本想说“是要快活”,但被云璟先前那番话堵着,竟说不出口,仿佛一承认,就坐实了那“龟孙子”的名头。
刀疤脸见同伴吃瘪,阴着脸道:“小子,少跟我们来这套!识相的就滚开,否则别怪我们心狠手辣,连你这小瘸子一起收拾了!”
云璟闻言,非但不惧,反而仰头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心狠手辣?几位‘英雄好汉’对付一对病妇瘸汉,这叫心狠手辣?这分明是鼠辈行径,猪狗不如!你们瞧瞧自己那模样,贼眉鼠眼,歪瓜裂枣,走在街上怕是狗见了都得绕道走,也敢自称‘手辣’?我看是‘手脏’吧?专会捡那软柿子捏,连做个恶人都做得这般没出息,没胆色,当真是丢尽了咱们这扬州地界上所有恶人的脸面!”
他这一通话,把几个泼皮气得是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
那个先前被骂作“龟孙子”的矮胖子本就怒火中烧,此刻更是被气得浑身发抖,他伸出肥短的手指,几乎要戳到云璟的鼻尖上:“你放屁!你放屁!”旁边那个尖嘴猴腮,身形瘦小的泼皮也跟着跳脚,脸红脖子粗地嚷道:“我们大哥可是这地面上有名有号的好汉!”
“好汉?”云璟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连眼泪都快出来了,“敢问是哪路的好汉?是梁山泊的好汉,还是瓦岗寨的好汉?在下孤陋寡闻,倒从未听说过有甚么好汉会钻进这等荒郊野岭的破土地庙里,来欺负一个妇人!莫非你们这‘好汉’的名头,是自封的不成?还是说,你们‘好汉’就是比谁更不要脸皮,哪个更擅长欺软怕硬?若是这样,那在下今日可真是开了眼界!恭喜诸位,恭喜诸位!你们个个都是顶天立地、响当当的大‘好汉’!在下佩服!佩服之至!”
刀疤脸怒道:“放屁!我们是好汉,自然……自然有我们好汉的道理!”他想说些场面话撑住面子,可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哦?是原来还有道理?”云璟故作好奇地追问道,步步紧逼,“是何等高深的道理?不妨说来与在下听听,也好让在下开开眼界,长长见识。莫非是那‘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的道理?还是那‘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不为’的道理?亦或者是那‘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哦不,是‘三个无赖汉,夜半鬼来唤’的道理?”
他这番话,夹枪带棒,句句都往人心窝子里捅。
偏生又东拉西扯,引经据典,把几个本就不甚灵光的泼皮绕得是头昏脑胀,如坠五里雾中。
他们只觉得这瘸腿小子嘴巴忒毒,骂人不带一个脏字,却比指着鼻子骂娘还要恶毒难听百倍,让他们胸中憋着一股邪火无处发泄,想辩驳却又找不到话头,当真是憋屈到了极点。
那矮胖泼皮被绕糊涂了,对着刀疤脸道:“大哥,他说我们是龟孙子!”
刀疤脸正被云璟的话气得七窍生烟,听同伴这么一喊,想也不想便怒吼道:“你才是龟孙子!老子什么时候承认了?”
矮胖泼皮一愣:“大哥,你骂我?”
“我骂他!”刀疤脸气急败坏地指着云璟。
云璟摊手道:“他骂你呢,与我何干?你们自家兄弟,骂来骂去,倒是热闹。莫非这就是你们‘好汉’之间的切口?真是别开生面。”
“胡说!谁跟他自家兄弟!”那满脸横肉的高汉也反应过来,转头瞪着矮胖子,“蠢货!猪脑子!被这小子耍了!”
矮胖子也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好小子,你敢消遣你家爷爷!”
刀疤脸的脸色已然铁青一片,他虽是个混迹市井、不入流的地痞泼皮,多少也要些脸子。
如今当着兄弟们的跟前被好一番戏耍奚落,这面皮无论如何也挂不住了。
他恶狠狠地盯着云璟那条伤腿,狞笑道:“小子,嘴皮子倒是利索!不过……哼哼,老子倒要看看,等会儿你的骨头,是不是也跟你这张臭嘴一样硬!”
他转向同伙,厉声道:“兄弟们,莫跟这小杂种废话了!先打断他另外一条腿,看他还怎么嚣张!等收拾了他,再来好好‘疼爱’他娘!”
几个泼皮早就憋了一肚子火,闻言如奉纶音,摩拳擦掌,目露凶光,一步步朝着云璟逼近。
横肉汉子更是狞笑着掰了掰拳头,骨节发出噼啪的响声。
那为首的泼皮朝着地上“呸”地唾了一口浓痰,刀疤随之一抖,恶狠狠地道:“卸了这酸丁的两条胳膊,看他还敢不敢再饶舌!”他一声唿哨,身后四五个泼皮无赖齐声发喊,脸上带着狞笑,便如几条饿狼般扑将上来。
这破庙本就不大,几人脚步杂沓,卷起地上厚厚一层尘土,霎时间便将云璟围在核心。
当先的是一个脸上长着瘌痢头的汉子,砂锅大的拳头挟着风声,直捣云璟面门。
其余几人也是不慢分毫,有的伸手抓他衣领,有的阴险地往他下三路踢去,显是打架的老手,配合默契,务求一上来就让他失去反抗之力。
云璟又惊又怒,连退两步,背心已抵住冰冷的泥塑神像,退无可退。
他在青楼流连,虽也曾呼朋引伴,打过几次欺压良善、争风吃醋的架,可大多仗着云家的名头和银子,打些不敢还手之人罢了。
论起拳脚,却哪里是这些常年厮混、打架斗殴如同家常便饭的地痞流氓的对手?
眼看那瘌痢头一记恶狠狠的直拳已近在咫尺,拳风呼啸,带着一股污浊的汗臭,云璟心中一凉,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盘旋不去:“完了……阿娘……阿娘以后可怎么办啊?……”
便在此时,一直呆立在旁,双目空洞,仿若泥塑木雕的柳巧巧,竟是毫无征兆地猛然动了。
她身形微晃,竟是直挺挺地,迎着那瘌痢头凶猛的拳头就撞了过去!
瘌痢头的拳头堪堪递到,离云璟面门不过尺许,眼看就要砸中!
却被柳巧巧从旁斜斜伸来的一只手掌牢牢抓住!
那只手掌看上去纤细白皙,五指修长,并不显得如何粗壮有力,此刻却仿若铁铸,五指如钩,死死扣住了瘌痢头的手腕。
瘌痢头见她方才呆若木鸡,此刻又不自量力地扑将上来,只当她害了疯病,浑然没将她放在眼里。
他被抓住手腕,微微一怔,随即狞笑一声,另一只空着的拳头毫不犹豫,带着风声便朝着柳巧巧的太阳穴狠狠挥去!
在他看来,这一拳下去,保管叫这多管闲事的疯婆娘好好睡一觉!
旁边两个泼皮也反应过来,一个骂道:“贼婆子,这就忍不住来投怀送抱了!”说着便来拉扯柳巧巧的胳膊。
另一个更是阴损,悄无声息地绕到柳巧巧身后,一脚踹向她腿弯,想将她绊倒。
云璟见状,惊惧之下,脱口大骂道:“天杀的贼胚!打她作甚!有种冲我来!老子咒你这狗爪子立刻就断掉!背后偷袭的撮鸟,你不得好死,叫你腿也折了!”他这话骂得又急又狠,纯是情急之下的口不择言。
然而,就在云璟那句“狗爪子立刻就断掉”落下的瞬间,柳巧巧那双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睛深处,似乎有微不可查的光芒轻轻闪动了一下!
她那扣住瘌痢头手腕、看似柔弱的手掌,五指骤然收紧,只听“喀喇”一声脆响,瘌痢头的手腕竟似被生生捏断,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啊呀!我的手!我的手!”瘌痢头痛得冷汗直流,面孔扭曲,另一只原本打向柳巧巧的拳头赶忙去掰柳巧巧的手指,却哪里掰得动分毫?
这一下变生肘腋,其余几个正准备拉扯或绊倒柳巧巧的泼皮,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骇得目瞪口呆,动作僵在了原地!
尖嘴猴腮的瘦子失声叫道:“大……大哥!这……这婆娘怎么回事?哪来恁大的力气?”
另一个矮胖子也惊疑不定:“莫不是中邪了?方才还好端端的……”
他们哪里知道,柳巧巧虽是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但那深藏于魂魄最深处、烙印在血脉之中的护子之心,却是亘古不变的天性!
方才云璟身临绝境,命悬一线,这股沉睡的慈母本能便如同被投入火星的炸药桶一般,轰然爆发!
又似沉寂千年的火山,骤然喷发!
这股力量排山倒海,无可阻挡,瞬间便掌控了她这具只剩下基本生理机能的躯壳。
仿佛捏断人手腕的并非是她一般,柳巧巧抓住瘌痢头那只已然变形的断腕,手臂顺势猛地一甩,瘌痢头一百三四十斤的身子竟被她如同甩稻草一般,“呼”地一声凌空飞起,重重撞在破庙的残垣上,又“咚”地滚落在地,尘土飞扬,口中哀嚎不止,一时竟爬不起来。
这几下兔起鹘落,委实骇人。
那几个偷袭未果,又堪堪避开了被甩飞的瘌痢头的泼皮们见此情景,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混迹市井,打架斗殴是常事,寻常三五个壮汉也未必放在眼里,但如此惊人的膂力,却是生平未见!
这疯婆娘哪里来的这身气力?
“这……这疯婆娘……她娘的到底是哪里来的这身牛马也似的力气?!”几人心中同时泛起这个疑问,看向柳巧巧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惧与不可思议。
那刀疤脸到底是这群泼皮的头领,虽然也被柳巧巧这一下给镇住了,惊骇过后,也是最先回过神来。
他看着柳巧巧他看着柳巧巧甩飞瘌痢头后,又恢复了先前那种呆滞站立的模样,似乎打翻一人后便又陷入了那种茫然的状态,嘶声吼道:“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这婆娘邪门得很!怕是中了邪,或是个练家子!弟兄们,并肩子上!一起上!先弄死她再说!”他口中喊得凶狠,脚下却悄然后退了几步,显然是不想当这个出头的椽子,想让手下弟兄先去试试深浅。
“对……对啊!并肩子上!她再厉害也只一个婆娘!”剩下的三个泼皮被他一喝,也回过神来。
三人交换了个眼色,俱是又惊又怕,但多年厮混的凶悍之气尚在。
他们虽也害怕,但见柳巧巧只是站立不动,似乎打倒一个后便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胆气又壮了几分。
到底是街头打老了的滚刀肉,惊骇过后,凶性便又抬头。
“对!废了这疯婆娘!”矮胖子也狠声道,从地上抄起一根断裂的木棍。
其余几人也各自寻了趁手的家伙,或是砖块,或是短棍,退至一旁的刀疤脸悄悄摸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藏在袖中。
那四个泼皮互使眼色,显然是打惯了群架,极有默契。
两人正面佯攻,吸引柳巧巧注意,另外两人则一左一右,悄然绕向她的侧后。
柳巧巧神智不清,浑不知闪避格挡为何物,更不懂什么前后夹击的凶险,见有人冲来,只是双臂一振,便要迎上去。
正面那矮胖子挥舞木棍,当头砸下,呼呼风响。
柳巧巧不闪不避,竟是抬起手臂硬挡。
“嘭”的一声闷响,那碗口粗的木棍砸在她手臂上,竟似砸中生铁,木棍反弹起来,震得矮胖子虎口发麻,木棍险些脱手。
而柳巧巧却似浑然不觉疼痛,手臂微微一沉,便立刻反手向上抓去,五指张开,快如闪电,直取矮胖子的面门。
矮胖子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进攻,怪叫一声,一个懒驴打滚,狼狈无比地躲开。
他堪堪滚开,柳巧巧的纤纤玉手便已落空,抓在了旁边一尊本就残破不堪的泥塑菩萨脸上!
坚硬的泥胎竟被她生生抓下来半边脸,泥块混合着灰尘簌簌落下!
滚落在地的矮胖子看得是心惊胆战,冷汗直流,暗自忖道:“乖乖,这一抓要是抓实了,俺这脑袋还不成了烂西瓜?”
便在他躲闪之际,侧面那个瘦猴泼皮已欺近身来,手中砖块照着柳巧巧的后腰狠狠拍去。
他这一下使得阴损,专打人体软肋。
寻常人若是挨上这么一下,哪怕是个壮汉,少不得也要疼得弯腰弓背,痛呼出声,暂时失去反抗能力。
哪知柳巧巧吃这一砖,身子微震,竟似毫无痛觉。
她猛地回转身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瘦猴泼皮,眼神里虽然依旧没有任何焦距和神采,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仿佛来自九幽地府般的森然死气!
那泼皮被她目光一扫,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上来,吓得“妈呀”一声,连手中的砖头都扔了,转身就跑。
柳巧巧哪里会让他跑脱?
她脚下沉重,移动不快,但手臂伸展,却是奇长。
那泼皮刚跑出两步,便觉后颈一紧,已被柳巧巧一把抓住衣领,如同老鹰抓小鸡般,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
那泼皮双脚离地,在空中乱蹬乱刨,尖声叫嚷:“放……放开我!救命啊!”
绕到她身后的高个壮汉见有机可乘,眼中凶光一闪,悄无声息地欺近,一个低身滑步,竟是使出街头巷尾常用的绊马索,双脚并用,如同剪刀一般,恶狠狠地朝着柳巧巧支撑身体的脚踝猛地绊去!
他这一招专攻下盘,意图趁柳巧巧重心不稳之际,将她彻底绊倒在地!
柳巧巧正单手提着那手脚乱舞的瘦泼皮,重心本就不稳,被他这么一绊,果然身子一晃,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
“好机会!”高个子心中大喜,正待加力,哪知柳巧巧虽失神智,身体的平衡本能却还在。
她踉跄之中,空着的左手猛地往下一按,如同树根扎地一般,稳稳地按在了满是尘土的地面上,瞬间稳住了即将倾倒的身形!
与此同时,她右手猛地一抡,竟是将手中提溜着的那个如同小鸡般挣扎的瘦猴泼皮,当作了一件人形的武器,朝着身前正俯身使绊、满心欢喜的高个壮汉,狠狠地砸了过去!
那高个壮汉正弯腰发力,哪里料到头顶恶风不善?
只觉眼前一花,一个沉重的人体已夹着风声扫到面前。
“嘭”的一声大响,他被那当作武器的同伴结结实实砸中双腿,惨叫间撞翻了一张破旧不堪、积满灰尘的供桌!
桌上的香炉、烛台、破碗碎碟摔了一地,发出“叮叮当当”一阵乱响。
而当作链球一般抡出去的瘦猴泼皮更是倒霉,被这么一抡一砸,早已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口吐白沫,直接白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转眼之间,五个泼皮已有三个或伤或昏,失去了战力。
剩下的两人,一个是惊魂未定的矮胖子,另一个是那个袖藏匕首的刀疤脸。
两人面面相觑,眼中都露出了惧意。
“王……王大哥,这婆娘太邪门了!咱们……咱们撤吧?”矮胖子握着木棍的手微微发抖,声音也变了调。
那刀疤脸脸色阴沉,语气森然地道:“撤?往哪撤?今天不放倒她,咱们哥几个的面子往哪搁?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再说,这婆娘如此邪乎,身手这般了得,却偏偏躲藏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庙里头……你不想想这是为甚么?!”
他说话之间,目光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缩在神像角落里,惊惧地看着这一切的云璟,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狠厉,继续蛊惑道:“你想,这几日官府正在城里大肆搜捕,这疯婆娘和这小子早不躲晚不躲,偏偏在这个时候躲到这里,能是甚么寻常人物?若是咱们弟兄此番拿住了,无论是押送官府领赏,还是留在手里慢慢榨油水,说不定够吃一辈子了!富贵险中求!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矮胖子被他一说,心中贪念又起,咬牙道:“好!听你的!你用家伙,我来缠住她!”
刀疤脸阴恻恻一笑,道:“慢来!”他猛地从袖中抽出那柄匕首,借着破庙缝隙透进来的微光,刀刃上闪过一道暗淡的冷芒。
他也不正面强攻,而是身形一矮,如同狸猫般绕着柳巧巧游走,寻找下手机会。
矮胖子则鼓起余勇,哇哇叫着再次挥舞木棍冲上,这一次他学乖了,不再硬砸,而是虚虚实实,专打柳巧巧的膝弯、手肘等关节部位,意图干扰她的行动。
柳巧巧对矮胖子的骚扰浑然不理,她的注意力似乎被那柄闪着寒光的匕首吸引。
她空洞的眼神死死盯住游鱼般的刀疤脸,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嗬嗬”声,仿佛野兽感受到了威胁。
她那显得有些沉重迟缓的步伐,开始随着刀疤脸的移动而转向,双臂微微张开,摆出了一个毫无章法、破绽百出的防御姿态。
刀疤脸见她被自己吸引,心中暗喜,脚下步伐更快,围绕着柳巧巧转圈,口中还不断挑衅:“疯婆子!来啊!”他身法倒也滑溜,仗着灵活,几次险险避开柳巧巧势大力沉的抓扑。
柳巧巧空有蛮力,却不知变通,只是一味地直线扑击,自然是次次落空,徒劳无功。
矮胖子在一旁看得分明,心中又惊又喜:“好!王大哥,就这样!耗死她!她力气再大,也有用完的时候!”他一边叫喊助威,一边瞅准柳巧巧扑击落空、背对自己露出破绽的机会,就悄悄溜到近前,用手中的木棍在柳巧巧的腿上、背上狠砸几下。
虽然伤不了她,却也能让她动作微微一滞。
云璟在旁看着母亲如同困兽般被两个泼皮戏耍、围攻,心急如焚,几次想要冲上去,都被泼皮们凶狠的眼神逼退。
他带着腿伤,此刻冲上去也只不过是白白送死,甚至可能反而会让母亲分心。
他急得眼眶发红,只能无助地喊道:“娘!娘!你小心啊!”
就在这时,游走窥伺的刀疤脸抓住一个绝佳破绽!
只见柳巧巧又一次扑击落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整个身体的重心前倾,中门大开,露出了巨大的空当!
他眼中厉色一闪,猛地一个前窜,手中匕首闪电般刺向柳巧巧的小腹!
这一刀若是刺实了,非开膛破肚不可!
他出手狠辣,角度刁钻,正是街头搏命中练出的阴毒杀招!
务求一击毙命!
矮胖子也也心领神会,同时发力!
他双手紧握着木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柳巧巧的后脑——那人体最为脆弱的部位之一,狠狠地当头砸下!
意图让柳巧巧在前后夹击之下,根本无法闪避刀疤脸这致命的一刺!
前后夹击,杀招同时临身!
后脑恶风呼啸,带着沉闷的破空之声!身前寒芒一点,直取小腹要害!生死只在瞬息之间!
就在这电光石火、危急存亡的刹那,柳巧巧微微一动,却并非闪避,更无格挡,她的反应全然出于一种原始的、铭刻于灵魂深处的本能——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排除身前那个对她而言更直接、更致命的威胁!
她甚至没有去看那柄闪电般刺向自己小腹的、闪烁着死亡寒芒的匕首!
只是在她那混乱而直觉的感知之中,那柄匕首所散发出的冰冷杀意,是离她身后那个最重要的存在——她的孩儿云璟最近、最为尖锐、最具威胁的所在!
只见她不退反进,左臂如古树盘根,猛地向前一横,竟是以血肉之躯硬生生迎向刀疤脸志在必得的一刺!
同时,她右手五指箕张,快逾闪电,带着一股撕裂空气的厉啸,如同苍鹰搏兔般,狠狠地抓向了刀疤脸持着匕首的那只手腕!
这一下应变,全然是蛮力与速度的结合,毫无章法可言,却带着一股令人心胆俱裂的、悍不畏死的决绝与疯狂!
“噗嗤!”一声闷响,匕首锋刃毫无阻碍地刺入了柳巧巧的小腹!
鲜血立时涌出,染红了她那破烂的旧袍子。
刀疤脸脸上露出一丝狞恶得意的笑容,暗道:“到底是个娘们,这下看你还不死!”他手腕奋力一绞,便要将匕首捅得更深,搅烂她的肚肠。
然而,他得意的笑容仅持续了不到一息的时间,便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只因柳巧巧的右手已如铁铸般箍住了他的手腕,那五根看似纤细的手指,此刻却仿佛化作了五根无坚不摧的钢钉,带来了钻心刺骨、仿佛要将骨头生生捏碎般的剧痛!
更令刀疤脸亡魂皆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是,柳巧巧腹部中刀,鲜血淋漓,伤口深可见骨,她竟似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般!
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那双空洞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他,或者说,是盯穿了他,望向了虚无。
“喀喇!”
又是一声令人牙酸欲碎的骨裂脆响!比方才捏断瘌痢头手腕时更加响亮!
刀疤脸持刀的那只手腕,连同半截小臂的骨头,竟被柳巧巧硬生生地、毫不留情地彻底捏碎!
剧痛如同汹涌的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了极点的惨嚎:“啊——!我的手!我的手腕!放开!贱人!疯婆子!快放开我!”他拼命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臂,但柳巧巧的五指却如同焊死在了他的腕骨之上一般,纹丝不动!
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撼动分毫!
与此同时,“嘭!”一声沉闷的巨响,矮胖子手中的木棍也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柳巧巧的后脑之上!
这一棍他卯足了全身的劲道,直打得木屑纷飞。
矮胖子心中一喜,只觉棍上传来的力道沉重无比,暗忖:“这一下总该把她打晕了吧?就算是个铁人,也该……”
他的念头尚未转完,便见柳巧巧的身子只是微微晃了一晃,头颅略低,仿佛只是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她中刀的小腹在流血,后脑挨了重击,但那抓住刀疤脸手腕的右手却骤然发力!
“啊——!”刀疤脸发出了比方才更加凄厉百倍的惨叫!
他只觉得一股完全无法抵抗的恐怖力量从柳巧巧的手中传来,仿佛要将他整条臂膀的骨头都寸寸捏断、碾碎一般!
柳巧巧面无表情,手臂横抡,竟是将他连人带刀,如同甩动一条破麻袋般,狠狠地向着旁边仅存的矮胖子砸了过去!
矮胖子刚打中一棍,正自窃喜,哪里料到柳巧巧中了两处重创,非但不倒,反而还能发动如此狂猛的反击?
眼见刀疤脸那扭曲变形的身躯夹着风声朝自己飞来,他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想躲已是全然不及!
“咚!”矮胖子被自己的同伴撞了个满怀,两人如同滚地葫芦般摔作一团,骨头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矮胖子只觉胸口剧痛,仿佛肋骨断了几根,眼前金星乱冒,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
而将他撞倒的刀疤脸更是痛上加痛,本就断了手腕,此刻又被如此重摔,直接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手中那柄还带着柳巧巧鲜血的匕首,也是“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破庙内恶斗甫停,四下里便只剩下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息,夹杂着几个泼皮断断续续的呻吟痛呼,更有云璟那带着哭音儿的惊叫,在空荡庙堂间回荡:“娘!娘!你……你流了好多血!好多的血啊……”
他踉跄着扑到近前,只见柳巧巧晃了一晃,方才勉强稳住身形。
她适才把那刀疤脸奋力甩将出去,贼人手中紧握的匕首也顺势从她小腹的创口处被带了出来。
霎时间,那伤处血如泉涌,直冒个不停,将她身上那件本就破烂不堪的旧袍子前襟全然浸透作暗红之色。
点点鲜血更顺着她那丰腴白皙、肉感十足的大腿内侧缓缓淌下,滴滴答答,未几便在脚边的泥地上积起一小洼粘稠的血泊。
她后脑挨了重击之处,亦有血丝渗出,混着尘灰,将一头青丝黏作一绺一绺的,瞧着甚是狼狈。
饶是如此,她依旧如同一尊受创的玉石雕像般身姿笔挺,脸上寻不见半分痛苦之色,唯有那双眼睛,正将目光缓缓落在地上挣扎哀嚎的矮胖子身上。
那矮胖子此刻是真个怕到了骨子里!
一股彻头彻尾的寒意,好似腊月里的冰棱子,直从他尾椎骨一路捅到天灵盖顶!
这……这婆娘!
这婆娘压根儿不是人!
她是哪里来的山精鬼怪!
是来索命的厉鬼!
腹部中了刀子,后脑挨了闷棍,流了恁多血,竟似浑然不觉?!
他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忙挣扎着想要爬起身逃离这鬼地方,奈何肋骨似断了几根,此刻剧痛钻心,手脚沉重,莫说爬起来,便是连挪动半分也使不上气力。
“鬼……是鬼!莫过来!莫过来啊!”矮胖子只拼命手脚并用地向后蹭去,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癞皮狗,只想离那个缓步逼近的可怖“女人”越远越好。
他嗓音嘶哑,语无伦次地哭喊求饶:“不……不,奶奶……女菩萨!是小人错了!是小人瞎了眼冒犯奶奶!求求您老人家……求求您老人家发发慈悲,饶了小人这条不值钱的狗命罢!小的给您磕头了!给您磕头了呀!”
柳巧巧仿似全然听不懂他在聒噪些甚么,又或许根本就未曾“听见”。
她的世界里,只剩剩下最简单、最原始的判断:眼前这个还在蠕动、还在发出声音的东西,是个威胁,须得将其彻底消除。
她迈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缓缓地向矮胖子逼近。
她的动作有些僵硬,腹部的伤口显然影响了她的行动,但那股迫人的气势却丝毫不减。
云璟见母亲腹部血流不止,后脑也受了伤,心疼得如同刀绞一般,五脏六腑都纠结在了一处。
他又怕母亲当真下了死手,将这泼皮打杀了,平白惹上官非,到时候更是脱身不得,玉树忙不迭地扑上前去,伸手想要拉住她的胳膊:“娘!够了!莫打了!咱们快走!您受伤了,须得赶紧寻个地方治伤要紧啊!”
他手掌甫一接触柳巧巧的臂膀,入手处却是异乎寻常的温热,甚至有些微微发烫。
柳巧巧教他这般一拉,前行动作蓦地顿了,一双凤眼竟极其缓慢地转向了他。
那眼神之中,空空荡荡,既无半分活人的情感波动,亦无认出亲儿的欣喜,更无被打扰的不耐,唯余一片死寂、纯粹的空白,看得云璟心中发寒。
“娘……是我啊,璟儿……”云璟的声音带着颤抖,他强忍着恐惧与心痛,柔声劝道;“我们走罢,好不好?他们再不敢来了……”
柳巧巧听得这话,整个身子竟似被抽去了主心骨一般,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毫无预兆地便向前一软,一头栽进了云璟的怀抱之中。
云璟心中大惊,慌忙伸手将她接住,只觉怀中玉人那原本温热的体温正在以一种极其恐怖的速度飞快流失、转凉,几日间已经愈发柔软的身躯也迅速变得僵硬,更令他骇然的是母亲那白皙滑腻、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之上,竟倏地一下冒出星星点点的紫红色斑块——那正是人死之后才会显现的尸斑!
云璟颤抖着手去探母亲鼻息,已是若有若无。
再看她那张俏脸,早已失了血色,转为一片死人般的铁青。
就连方才因二人交合而自她腿间流出的那些黏腻淫液,此刻也已然干涸,只在腿根留下些许污渍。
而最为诡异的是,柳巧巧方才小腹处那道深可见骨、血流不止的匕首创口,此刻竟然……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只余下衣袍上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血污。
云璟呆立当场,怀抱着这具迅速僵冷、散发出淡淡腐臭的绝美肉身,只觉眼前发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娘亲……活过来了?不,不对,她并未活过来……她只是……动了?方才那般神勇,仿若天神下凡,此刻却又……
是了!是动了!按照他的话……动了?!
他猛地想起方才情急之下自己脱口而出的那些咒骂,以及这几日来观察到的种种异象,想起每一次与母亲交合,射出阳精之后,母亲的身体状态便会有的那一次次微弱而确实的改善……她的体温,她的行动能力……
是精液!是他的阳精!
难道……难道是他云璟的阳精,不仅能让母亲这具死而不腐的肉身状态改善,让她的皮肉恢复温软,让她的关节变得灵活,甚至能赋予她那般可怖的力量?!
而他的话语,无论是哀求、指令,乃至情急下的咒骂,母亲那残存的本能竟然都会……不打折扣地、完完全全地听从?!
这个发现,如同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在云璟混沌一片的脑海之中!炸得他头晕目眩,几欲昏厥!
短暂的震惊与茫然后,一股难以遏制的狂喜与希望,竟如同那崖缝绝壁中疯长的野草,又似那幽暗深渊里乍现的磷光,从他那早已被绝望与屈辱填满的、死寂一片的心中,疯狂地滋生、蔓延开来!
他低下头,痴痴地凝望着紧靠在自己肩头,双目紧闭,面色铁青,却又在方才化身为杀戮神祇般可怖的母亲,又抬眼看了看远处地上兀自哀嚎不止、屎尿齐流的矮胖泼皮,以及另外几个昏死过去的无赖。
鲁忠……锦衣卫……赵刚……
陷害云家,害死母亲,打断他双腿的仇人们!
他原本以为,自己此生除了带着母亲这具怪异的身体,如同过街老鼠一般躲躲藏藏,在无边无际的绝望、痛苦、屈辱与对母亲的无尽亵渎之中,日复一日地苟延残喘,最终默默无闻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之外,再无半分他途可走。
但现在……
他,云璟,这个在世人眼中或许早已是个死人、连名字都不会再被提起的云家二公子,靠着他身旁这位……这位能被自己以阳精“复活”、完全听命于自己、拥有骇人蛮力的……娘亲,他完全有机会,一步一步,去查明云家覆灭的真相,去手刃那些不共戴天的仇人,去讨还那笔血海深仇!
就在云璟心神激荡、思绪万千之际,一股愈发清晰浓郁的、带着微微甜腥的腐臭之气,悄然钻入了他的鼻孔,将沉浸在复仇狂想中的云璟猛地拉回了现实。
他急忙侧过头,循着气味来源看去,赫然发现这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正是从怀中柳巧巧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心中猛地一沉:看来方才那一番高强度的搏杀,以及那看似神奇的伤口自愈,并非是毫无代价的。
高强度的“活动”,极大地消耗了她体内那点由自己阳精维系的、本就微弱不堪的“生气”,使得母亲身体的活性正在急速恶化。
云璟几乎没有一丝犹豫,背起关节已经有些僵硬的柳巧巧,在几位泼皮的哀嚎声中,走入了后堂,在那里,还有一处干净些的草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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