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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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前的夜晚,首席大魔法师的宅邸。

梅莉雅娜·洛贝利亚大人正在书桌前批阅着什么。

书房里亮堂堂的,数盏水晶灯当空悬挂,洒下璀璨的白光照亮了地板中央巨大的洛可可地毯;古色古香的胡桃木沙发和矮桌摆放其上。

围绕着奢华的地毯,足有两层楼高的书橱把房间的三面墙壁挤得满满当当的,橱里的古籍、卷轴、宝石、仪器琳琅满目;剩余的一面墙上则装饰着大理石与圣木的浮雕,还有源自大陆各地的珍奇异宝,以及历代家主的油画肖像。

书房的主人搁下羽毛笔。

今晚,她在等待一位稀客。

她瞥了眼挂钟的指针,距离约好的时间还差一点,她便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到背后的展示橱柜前。

一株植根于子母绿的霁花,在玻璃后静静绽放。

这是先帝赐予她的礼物,象征首席大魔法师的尊贵身份:花朵是淡紫色的,代表生命;宝石与她的眼睛同色,代表魔法。

自封存于结晶内的种子还未发芽之时起,它就由大魔法师亲自注入魔力呵护照料,所以只要主人的生命不息,此花亦不会凋零。

在等候的间隙里,梅莉惬意地雅娜赏起花来。

阅宝无数的她对这件藏品情有独钟,不仅因为花和宝石,两者任取一样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更因为其承载的某种参悟的规律、某种当下的隐喻。

这是多么的贴切呀:赠花的人已经死了,引发内战的旧势力也随之一同退出了历史的舞台,被永远遗留在了过去,但珍奇的花儿还是几十年如一日地怒放,坚定而明晰,为野心勃勃的后起之秀 (就是她) 添上至高的殊荣。

梅莉雅娜看着霁花,就像看着她自己。

她回想起自己的从政生涯,回想起其中的惊险动荡、其中的风风雨雨,无一不是被她化险为夷,通过敏锐果断的决策精准地掌握住机会,搭成了一座又一座高升的阶梯。

今晚也不会是例外。

有一个难能可贵的机遇马上要垂到她的面前,她只需伸出手,便可把它收入掌中,就像摘下一颗熟透的果实。

是的,她知道,代价是要额外树立几个棘手的政敌;是的,贵族圈里最近发生了内战结束以来的第一起刺杀事件;是的,在逐渐脱轨的大形势之下,任何招致的风险都会成倍返还后果。

这一切她都清楚。

但她更明白,危险的时代也是投机的时代。

在刀尖上行走,是一门艺术,提供了别样的刺激,自我毁灭了的父辈没能学会,可圆滑地幸存了内战的她,是个行家。

对她来说,仅是上一次刀山而已,她早已是驾轻就熟、如履平地了。

更上一层是势在必得的结果。

那一览众山小的快意,已经提前在她胸中荡漾。

“洛贝利亚大人,”侍卫的通报在这时隔空传来,“您的访客到了。”

送上门来啦,梅莉雅娜微微一笑。也就是说,该动动手了。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出书房,身上酒红色裙袍的衣摆好似飘摇的夜幕。

她穿过书房外的小过道,走进隔壁的机密会客室。

比起宅邸的其它区域,这间会客室略显朴素,甚至有点压抑,没有窗户的四壁包围了隔音的空间,里面是简简单单的一张茶几,几把扶手椅,墙边还有一张长桌和一只柜子。

另有一扇厚重的密封门通向外侧的走廊。

“哦,梅莉!好久不见呀!”

一声热情洋溢的招呼迎面而来,然后,梅莉雅娜第一眼便看见了扶手椅中的干瘪老头。

他佝偻着背,坐姿散漫,两条腿要不是太短,肯定已经搁到身前的茶几上了。

“来呀,梅莉!快坐,快坐。”老头用下巴指指茶几边的另一把椅子。

“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西奥塞斯,还特意摆出一幅友好的姿态?”她边说边朝他走去。

“我什么时候不友好过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我——”

“等一下。”梅莉雅娜忽然停住了脚步。她警觉地盯着默默站在老头身后的心腹侍从。“怎么有无关的人在这里?”

“无关的人?”老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啊,你说他呀,他是我的人,你不用担心。”

“除你以外的,都是无关的人,所以,请让他出去。”

“犯不着吧,梅莉,他已经被仔仔细细搜过身了,否则门外的侍卫怎么可能放他进来呀。难道你连自己的侍卫都信不过啦?”

“我不管是谁搜的身,为了安全考虑,叫他在外面等着。”

“哎哟,梅莉,放心,”老头劝道,“你安全的很!你的侍卫连扫描魔法反应的检测镜都用上了,不说他,连我自己身上也是半件魔法物品都没有。你这儿安保那么严,进出皇宫都没那么费功夫,你还瞎操什么心呐?”

但梅莉雅娜依旧站在原地。“我最后说一遍,请你现在就让他出去。”

“梅莉!”西奥塞斯的语气严肃了起来,“我们这次面议,缺他不可。”他指向密封门边的一个箱子,黑色皮革的表面,箱底安了四个轮子,大得看起来可以装下一个人。

“所有贵重的东西我都施加了双重的保密魔法,所以解锁也需要我们两个人的指纹和虹膜。一会儿打开箱子,他得在场才行。”

“……”

“我的老天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疑神疑鬼了!”老头大声抗议,“我们没有武器、没带魔法石,你呢,可以无限制地使用魔法,也可以随时叫侍卫进来。你在怕些什么呀,梅莉?”

“如果你信不过我们,”他做起身状,“我们可以马上走人——”

“请留步。”梅莉雅娜终于打断了他。

她审视着西奥塞斯的一举一动,好一会儿后才谨慎地走过去,坐到了他对面的扶手椅上。

她瞄了眼老头身后沉默不语的侍从:一个罕见的蛮族与精灵族的混血杂种,穿着样式普通的制服,唯独脖子上恶趣味地锁着一条金属项圈。

她看不透他寡淡如水的表情背后蕴藏了什么样的心思。

梅莉雅娜厌恶地皱了皱眉毛。“关于今晚要谈的事情,直奔重点吧。”她干脆地对老头说。

“好啊,但不去你的书房里商量吗?”

“在这里谈就行了。说吧,你突然这么示好,是发生什么事了?”

“嗐,别提了,”西奥塞斯摊开双手,“还不是因为我那倔脾气的二侄女,不听我的话,结果遇上蛮族军队的歪门邪道,栽了跟头。那个靠我扶持上位的蠢货也不让人省心,偏偏挑在这个骨节眼上叛逆起来。实话说,我很担心我以后的养老生活呀。”老头解释道,语气坦诚随意得仿佛并不是在求情,“我看,北方林子里的老人们已经坐不住了,隔了老远都能嗅到他们的阴谋,再不考虑怎么给自己留条后路,恐怕要来不及啦。”

“所以你就灰溜溜地跑到我这里来了。”首席大魔法师露出一抹得意的浅笑,“想不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求生欲强是我的优点嘛,嘿嘿。”

“不过,你直接把欧培提斯公爵贪污军费、私自招募民兵的证据送给我,真的妥当吗?”

“怎么了?”

“你就这样轻易出卖了自己百年来年的盟友。”

“百年来年的盟友,如果不能在危机时刻拿来自保,有什么用?”西奥塞斯理直气壮地说,“我自己的利益可永远是处于最优先级的!而且,你不也想扩大在魔法廷的势力吗?借此机会败败欧培提斯的威风不是正好,我都替你感到高兴呢。”

“呵,跟我想的一样,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择手段。”

“是的,这可是我的又一个优点呢。”老头笑道。“行了,”他说,“我大方地给了你那么多情报,当然不是免费的。该我开条件了。”

梅莉雅娜哼了一声,交叠起双腿。

“我的条件很简单。”老头说,“接下来,一场针对我的弹劾投票估计是避免不了了,所以,我需要你的三张反对票。”

“三张。”

“对,反对派企图罢免我的元老席位的时候,我希望你能投反对票。魔法廷的席位,神祀会的席位,皇宫理事会的席位——就投这三张,其余的你随意。”

“三张反对票啊。”梅莉雅娜上下打量着对方,却并不带权衡或考虑的意思,更像是在端详一只轻易上了钩的猎物。

一种享受般的嘲弄从她傲慢的绿眼睛里流露出来。

“不行。”她说,“我只会投一张反对票。另两张,我会投弃权票。”

“梅莉!”西奥塞斯叫道,“我提的要求不算过分吧?你要的东西,我诚心诚意带来了,但相反,你怎么连一点小忙也不愿意帮?仅仅是三张反对票而已!”

“我说了,只会有一张反对票。要保住哪一个席位,你自己选。”

“三张已经算便宜你了,梅莉,一旦搞垮了欧培提斯——”

“请别浪费我的时间。”首席大魔法师冷漠地打断道,“我不接受讨价还价。想打道回府的话,请便。想另请高明的话,也请便。就一张反对票,你自己看着办吧。”

西奥塞斯张开嘴,又缓缓闭上。

他数次开口,每次说出什么之前,只是吁了一口气,嘴皮子便耷拉了下去。

无言的呼吸间,老头似是漏光了早先那股随心所欲的底气。

他愁眉苦脸地陷进了扶手椅的天鹅绒软垫里。

椅子背后,侍从维持着无动于衷的姿态,仿佛主人的苦恼和困扰统统与自己无关。

“你需要时间考虑的话,请先回自己家去。”梅莉雅娜把玩着手腕上的镯子,不耐烦地说。

老头虚弱地看着她。“那好吧,”他最终有气无力地接受了条件,“就保住我在魔法廷的席位吧……拜托了,梅莉。”

“梅莉?” 首席大魔法师抬了抬眉毛。

西奥塞斯叹了口气。“拜托了,洛贝利亚大人……”

“你也太贪心了。”他埋怨道,“记得当初,你是多么单纯啊,一个含苞待放的少女,刚入我门下学习,那时我的身体和容貌也还没被毁掉……诶,谁又能想的到,我们俩之间竟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真是命运无常,世事难料呐!”

“命运无常,世事难料。”梅莉雅娜默默重复了一遍老头的感慨。

这就是他为自己的失败所找的借口吗?

某些不受控制、无法归责的外因?

她觉得可笑万分。

诚实地投降、认输、退场——种种明明是失败者本分的事情,有那么难做到吗?

她面对眼前落魄的老头、自己当年的老师,心中只有无尽的鄙夷: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古董,不安分守己地呆在角落里独自腐烂掉,非要跑出来凑热闹。

现在,凑完了热闹,出完了风头,还不是要变回那个只会徒劳缅怀过去的老古董?

哼,正好,依她的计划,就变成她鞋底一块不大不小的垫脚石吧。

她站起身,对夺权的那份期待重新压过了心头的不悦。她指指门边的黑色箱子。“你带来的东西,让我先检查一下。”

“哦哦,行啊。”老头疲倦地朝侍从打了个手势。

侍从把箱子搬到墙边的长桌上,解锁了他加密的部分,退到一旁。西奥塞斯过去解锁了另一部分,也配合地让开。

“按照惯例,这是七成的信件和文档,剩下的三成,你每投一票给一成。”他说。

用单单一张反对票,换得了政敌罪行的确凿证据,梅莉雅娜对这个结果再满意不过了。

事实上,叫她投满三张反对票,甚至是投四张、五张,也不成问题。

可当对方急于自保,甚至到了断臂求生的地步时,我方趁火打劫都来不及,凭什么还要仁慈地提供更多让步呢?

任何一场交易,她都要用最小的代价榨取最大的收益,这是她为人处事的准则。

没错,她已经是首席大魔法师,是整个王国最受敬畏的人之一了。

但权力诱惑地敲响家门的那一刻,谁又会忍心拒绝、忍心说不呢?

她站在箱子前,名为“权力”的迷药使她暂时忘记了老头和他侍从阴森的在场。

包裹箱体的皮革好像漆黑的湖面,静止得令人不安。

她抓住箱子的把手,掀开箱盖,一丝闷热的味道散了出来。

她往里面看去,心跳难得微微加快——熟透的“机遇”的果实已经落入她的掌中了。

然后,怀着这般操之过急的自负,梅莉雅娜花了好几秒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在空荡荡的大箱子里,没有半张纸、半截卷轴。

她只看到一捆绳子。

怒火夹杂着疑惑,直冲她的脑门。

她气急败坏,想狠狠质问老头这是怎么一回事,可话未出口,她脖子上先出现了一道异质的触感。

金属的重量,金属的温度。

她伸手一摸,发现勒着一个项圈。

她迅速转过身,紧接着当头遭到了又一重的冒犯:老头本就恼人的侍从,竟贴在离她很近的、只差了半步的地方。

他像一根铁柱子,冷冰冰地堵住了她的去路。

“你!!”

梅莉雅娜恶狠狠地沉下眉毛。

她记不得上一个胆敢如此无礼的家伙是谁,也记不得上一桩让她如此火冒三丈的事情是什么了。

充溢她胸口的愤怒凶猛又陌生。

而在这凶猛、陌生的愤怒的驱策下,首席大魔法师已不顾下手的轻重。

她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处刑的方式,任意一种拿来惩治面前的杂种都是大材小用。

她急促地运着气,第一道冲到了嘴边的狠毒咒令,她便脱口而出。

然而,咒令念完了,却什么也没发生。

沉默的会客室里,相峙的两人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梅莉雅娜又念了一遍咒令,然后难以置信地念了第三遍。

但依旧无事发生。

梅莉雅娜只听见自己的心悸声在躯壳里格外空洞地回响。

她的身体死气沉沉的,无论怎么使劲,传输魔力的经络通路像是迷失在了一片空虚之中,百呼不应。

什么也没有发生。

同呼吸一样简单自然的施法,她突然做不到了。

她试图隔空联络密封门外的侍卫,但是是徒劳。

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而后才发现,侍从脖子上戴着的金属项圈消失了,不露声色的脸上也终于浮现情感。

他五官的轮廓微妙地扭曲着,仅一瞬梅莉雅娜便读懂了。

一些残酷的东西已经被酝酿好了。

寒意蹿上她的脊梁骨。

她转头望向西奥塞斯,他正毫不掩饰地朝她奸笑。

跑!

梅莉雅娜手脚发麻,鼓膜嗡嗡地鸣响。

快跑!

她一把推开侍从的胸膛,迈开娇生惯养的双腿,拼命往密封门的方向跑去。

快跑!!

她感觉背后有道无形的压力,追逐她捕捉她。她想逃,压力像影子似的升起,罩住整块天花板,然后,从天而降,重重砸在她的肩上、背上。

——咚!!

她俯身栽倒在扶手椅旁。

一眨眼,梅莉雅娜就被侍从一个箭步跳上前扑倒。

侍从粗鲁地骑上她,抓住她的手腕反剪到背后。

她痛苦地趴在男人的两腿间,扭动身子,金色的长发左右甩着。

女人挣扎着弯曲膝盖抬起一只脚,“扑咚”地踢打在地板上。

“来人!来、来人啊……”

首席大魔法师被死死按住,胸闷得喘不过气。隔音的会客室里,她的求救仿佛滔天巨浪中溺水之人的呼喊。

“来了来了,别急。”西奥塞斯拿着绳子走来,“大人有何吩咐?”

“你!敢骗我……”梅莉雅娜饱含怨忿地盯着他。

“骗?请称之为演技,梅莉。”老头得意洋洋地说,“‘如果你信不过我们,我们可以马上走人——’”他重现着自己几欲离场的动作。

“我自己最喜欢的是这一句:‘拜托了,洛贝利亚大人……’”

“闭嘴…叫你的手下…放开我!现在!”

“你要我闭嘴,还是要我叫他放开你?”老头说,“两者互相矛盾,我只能做到一样啊。”

“不许…耍贫嘴!快放开我…现在收手的话,我可以考虑…从宽处置…你们的罪行……”

“哟,搞搞清楚,接下来,到底是谁处置谁呀,梅莉?”西奥塞斯在她面前蹲下,“你真是和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在最狼狈的时候也要嘴硬。不过,我并不讨厌你的这一点哦。”他说着,伸出粗糙的手指,摘下戴在她头上的钻石碎花发链,又娴熟地解开她颈上的瑰银挂坠。

“你…要干什么?”首席大魔法师瞪着他。

“当然是要处置你啊。”

老头把首饰放进口袋,走到她的腿边,捉住她仍不老实的、偶尔还要踢几下的双脚,利索地绑牢脚踝。

“等等…你要干什么?”梅莉雅娜低声问。西奥塞斯栓紧绳头,女人的两条腿便只能蹬直,没法再挣扎乱动。

“都说了,要处置你啊!”老头说。

这时,侍从配合着变换了姿势。

他起身,换了个位置,卸下对于那娇弱的后背来言过于严苛的负重,改将女人的胳膊朝前拖。

梅莉雅娜借机缓过了气。

从小腿到小臂,此刻她呈现出一条温顺的直线,像捆草席,像条待宰的鱼。

下一秒,顺着这条直线,她酒红色的裙袍,连同袍子下的及膝吊带衬裙,被倏地攥住,并向她的头顶露骨地拽去。

“等等!等一等!!你、干什么!?”

梅莉雅娜脸色泛白,丰满的大腿、穿着单薄内裤的臀部上,刮过凉飕飕、火辣辣的风,激起她满身的鸡皮疙瘩。

她心惊胆战,绷紧四肢,却没有反抗的余地。

当衣服被褪至雪白的背脊上时,她的丝绸胸衣也被连带着一齐剥走。

“等一等!停下!!你到底想要什么?”

但没人理她。

很快,老头把数层衣物全部拉过了她的头顶。

裙袍上勾勒繁复花纹的金饰悉悉索索摩擦着。

老头再与侍从完成交接,后者暴力地从女人手臂上扯下袖管,完全脱去了布料。

“我知道…我知道,西奥塞斯,你有意见。”

梅莉雅娜急匆匆地收拢胳膊,缩着肩膀,双手护胸,仓促地承认。

她像颗剥了壳的白笋,假如抓住绳头用力,甚至可以将她近裸的身子倒挂,好似吊起一头战战兢兢的绵羊。

“有话好说,有、有事好商量。”她颤颤巍巍地说道,“如、如果你对刚才的协商结果不满意,我们重谈条件也不是不可——咕呃呃!!!!”

女人说到一半,侍从猛地动了脚。

皮靴加了固的靴尖深深陷进她柔软的侧腹。

梅莉雅娜哀嚎一声,身体顿时蜷成了虾子的模样。

顶着受伤的部位,靴子继续用力往里拧,仿佛一把嗜血的匕首,恶毒地延长、加深痛苦。

侍从挪开脚后,一大块淤青赫然烙印在了水润光滑的肌肤上。

“真是非常抱歉,梅莉,我的手下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西奥塞斯双手合十,低头向额角冒汗、咬牙嘶嘶嗖气的首席大魔法师赔礼道歉,“我自己是想尽量少动粗的,但他总是贯彻效率至上的原则,真是不好意思,还请你多多包涵哈!”

不过,老头嘴上说着一套,手上却不知悔改,继续与侍从合作分工完成任务:老头负责取下梅莉雅娜身上剩余的饰品——五枚戒指,一对手镯;侍从则松绑双脚,收回绳索,以便脱掉她的内裤。

难忍剧痛的首席大魔法师任由主仆二人摆弄。

女人光溜溜的身子接着被翻过了面。

侍从握住她的脚踝,并排抬高举过她的头顶,在老头的协助下,把两条腿依次垫到肩膀后,让交叉的双脚的脚后跟枕着女人的后脑勺。

梅莉雅娜柔弱无骨的玉体三两下就被折好了。

她弓着弯弯的背脊仰面朝天,浑圆的屁股和长发散乱的的脑袋像元宝两端似地翘起,使她下凹的腹部堆挤出了些许微微丰腴的小肚子。

老头牵起她的手,最后与脚踝扎紧在一块儿,于是,洛贝利亚大人浑身上下仅穿戴项圈,绳子,以及一双嵌缀了星星点点细小亮片的深色绒面平底鞋,就这样被定格在了下流暴露的种付位。

绑完了,西奥塞斯与侍从暂时走开。

女人的视野里只剩下天花板清冷的一隅。

“书房…应该是这里来着……”她听见老头的嘀咕声,“然后我记得用来解锁的戒指应该是这枚……”半分钟后,传来了书房房门被解锁并被打开的声音。

之后,没人说话,只莫名其妙有布料撕裂的“刺啦刺啦”声,一阵接一阵,惹人心烦。

梅莉雅娜默默听着,靠一遍遍的深呼吸来压抑腹击引发的恶心反胃。

渐渐的,她侧腹锐利的疼痛钝了下来,化为一团肿胀的隐痛;但同时,她浑身关节不自然弯折的负担,每一秒都在增加。

她的意识逐渐从苦涩的麻痹中清醒过来。

她那高傲的、被无情践踏成碎片的自尊心,开始尖刻地刺痛她。

又过了一会儿,书房门关上了。一阵局促的脚步返回了会客室。很快西奥塞斯的老脸再次闯入了梅莉雅娜的视野。

“梅莉,你镶了宝石的、很贵重的那些首饰,我已经物归原主,帮你全部放回书架上啦,所以你不用担心!”老头在她跟前宣布,“你的袍子和胸衣,我也替你藏在书房里了,相当于是留了两个小线索,或者说是两个纪念品。你猜,要过多久才会被人找到呀?”

首席大魔法师喘着粗气,眼神直勾勾的,纷乱如麻的羞愤之情堵在她心头。

这个嬉皮笑脸的猥琐老头,胆敢袭击她、侮辱她,胆敢在她自己的家里,亵渎她高贵的玉体。

这口恶气她用一辈子也咽不下去。

她,堂堂首席大魔法师,她才应该是居高临下的那一个,她才应该是接受跪拜、掌管生死予夺的那一个。

“西奥塞斯……”她恶狠狠地发问,“接下来,你是打算继续…无法无天,还是打算…老老实实服罪!”

“嚯!梅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敬罪…蓄意伤人罪…猥亵罪,再加上你们即将犯下的…劫持人质罪,你们已经罪行累累……西奥塞斯,你好好想想,”梅莉雅娜咬牙切齿道,“你们是打算继续作案…最后被逮捕、被判重刑……还是打算就此停手…老老实实地自首、认罪!”

老头高抬眉毛,张大嘴巴,仿佛吃了一惊。

“哎呀呀!哎呀呀呀!哎呀呀呀呀!亲爱的梅莉,你在说些什么可怕的事情呀!”他冲到她身侧蹲下。

“我的梅莉,我的好梅莉哟!”老头撩开她脸上的散发。

他瞧见,女人闭月羞花、几十年里并未褪色半分的容颜,动人地写满了对他的恨意。

他目光再往下,看到她岔开的腿间,轻轻晃着、颤着两团白嫩中带两点梅红的乳房,还有她光滑无毛的蜜穴和菊蕾,作为种付位突出的重点,被迫殷勤地撅起,裸露示众。

老头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明所以的深情。

“所以,西奥塞斯…你到底什么时候停手?……喂!说话!”

“嘘……”老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食指点在女人的嘴唇上,“别急,梅莉,先别急……”他爱惜地抚摸她的脸蛋,激起她浑身又一层鸡皮疙瘩。

“我刚才在想,”他终于说,“要不要,你以现在的造型,出席一次皇室的盛装晚宴?”

“?!”

“想象一下,梅莉:你被装进铺满玫瑰花瓣的玻璃展示柜,五花大绑,一丝不挂,一副和你此刻同样苦大仇深的表情,真是既美丽,又风骚!我推你出场,保管你一句话不说,也能成为整晚的焦点!”

“西奥塞斯——你!!”梅莉雅娜涨得面红耳赤,“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你个…老不死的混蛋!!”

“哈哈哈,那么我们说定咯,梅莉,回头我一定会帮你安排一场最最隆重的首秀的!”老头高兴地搓搓手。

“不过,在这之前,”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支灌满了粉色药剂的试管,拧开盖子,“为了能让你变得甚至更美、更骚,先把这个喝了吧。”

“你!离我远一点!!——呜、呜呜!!”

梅莉雅娜紧抿双唇,笨拙地伸长脖颈,摇头躲闪;西奥塞斯则手举试管,锲而不舍地跟在后头。

两人一来一往,你追我逃,做起了别扭的猫鼠游戏。

试管口有几次蹭过了女人的嘴唇,其中的味道直接飘进鼻腔,甜齁齁、稠腻腻、轻飘飘的,仅仅是闻着,女人的直觉便紧张地敲响了警报。

“不乖嘛,梅莉。”绕了好几圈后,西奥塞斯放下了胳膊,“你怎么跟个讨厌吃蔬菜的小孩子一样倔啊,梅莉?我侄女们小的时候都比你现在更听话呢。但也罢,”他停了一下,抬手制止了意图介入的侍从,“看来,有些人只有吃到教训了,才会服软。这种时候,稍稍动点粗也是必要的。所以,抱歉啦,梅莉!”

说完,老头一手最大程度掰开了女人的小穴,一手将试管硬生生捅进了她粉嫩的性洞。

“咿咿咿!!!”

首席大魔法师不堪忍受,发出少女般的尖叫。

接着,玻璃管中的媚药不紧不慢地淌出,与穴壁产生接触的霎那,立马开始发挥作用。

女人连打了好几个哆嗦,体内油然而生滚滚的热浪,迅速掩盖了下体的痛楚。

“你的、试管里…装了什么?!”女人惊慌失措地问。

她清晰地感到,那危险无比的液体正不断侵害自己毫无防备的肉体,将掌管性爱的神经悉数渗透、浸泡。

“你自己慢慢体会呀,梅莉,告诉你了,就没有惊喜咯。”

“你!——哈嗯♥~!!”

一声不成体统的娇喘欢然蹦出口,梅莉雅娜慌忙咬紧牙关,这才堪堪遏止了更多丢人的音节逃离唇间。

刚才,仅是气流简简单单的摩擦,她的乳头和阴蒂便唐突地勃起了。

女人的腰肢柔懦如水,媚药霸占了她正常感知、正常思考的空间,使她目眩神摇。

她整个人仿佛陷进了黏腻的蜜罐子里。

侍从把箱子搬到她身旁,“咚”一声着地的闷响震撼她的耳朵。

梅莉雅娜集中脑海里所有的怒意和注意力,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最后问你,西奥塞斯……你们做出这些事情…你真的不怕,宪警或其他贵族调、调查到你头上吗?”

“你都问了多少遍了,梅莉,你累不累呀?”老头笑道。“怎么,”他收起笑容,“你该不会是在认真问我这个问题吧?”

“……”

“我倒想问问你呢,梅莉雅娜·洛贝利亚。”老头指着她,“你,首席大魔法师,一个亲历目睹了内战的人,你真的能够如此信任王国的宪警和贵族们吗?”

“………”

“哼哼,到时候,可别因为自己的天真而擅自失望了,梅莉。”

面对对方的发问,梅莉雅娜一言不发。

即使她想说什么,也传达不了了,因为侍从捏住她的下巴,往她嘴里塞了一团布,等她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蕾丝内裤时,已被塞满了口腔。

侍从又用原本构成了衬裙的布条,绕圈勒缠,封住她的嘴。

媚药持续生效,女人干渴的喉咙里泛出甜味,小腹深处,潮湿、躁乱的欲望蔓生滋长,受此牵连她暴露的菊门也可爱地缩动起来。

然后,男人稳稳抱起她,放进为她特制的箱子里。

箱子正正好好容纳她的身体,她稍一动,脚与屁股便顶着了前后,大腿便挤着了两侧。

箱内的绒垫用料高级,暧昧地磨蹭着首席大魔法师一直以来精心护理的肌肤。

她仰望箱外的世界,试图琢磨自己的处境,试图回想老头的话,却被欲火给搅得心神不宁。

骤然升温的欲火吞噬一切,连女人不容自己的千金贵体被亵渎的尊严,也一点一点消解着。

“梅莉,感觉如何?”西奥塞斯探头俯视箱内,“这个箱子花了我不少钱,我敢打赌,它会是你平生关过的最舒适的箱子!”他一手搁在箱缘上,手里握着一只玻璃小瓶,里面装满了淡粉色的半透明胶状物。

他晃晃瓶子。

“你看,又是给你的好东西。”

梅莉雅娜联莫名联想到了水灵灵的蜜桃果晶。

她又想,方才自己没有用嘴喝下的药剂,肯定有股甜得梦幻、腻得发烫的滋味。

老头倾倒玻璃瓶,胶状物落在她的肚脐上。

她忽然意识到,没有挣脱的空间了。

史莱姆模样的生物分裂成均等的三份,拖着温热粘稠的轨迹,朝乳头和阴蒂的方向各自散开。

抵达了目的地后,它们全方位裹覆兴奋挺立的敏感点,履行预定的使命。

“嗯嗯♥!!嗯呜呜♥~~!呜呜呜♥♥~~~!!!”

箱子里的呻吟不断染上了淫靡的风韵。

胶状生物轮番施加吮吸、搓揉、震动的刺激,恰到好处的撩拨挑逗润湿了女人尊贵的眼眸。

她酥软的四肢,每一秒酥软更甚。

她飘飘然的脑袋,与现实隔起一层粉艳的薄纱。

两朵甜美的红晕,情窦初开似的,绽在她脸蛋上。

女人迷茫地记得,短短半小时前,明明有位高贵的首席大魔法师,在书房里观赏霁花,坐拥她应享的全部荣耀和权威;可现在,竟换成个逆来顺受的裸妇,绑着敌人的束具,并从屈辱的对待中获得了毋庸置疑的快感。

离奇的落差宛若一场怪梦,叫人抓不着其中的真实。

梅莉雅娜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今晚的一切,会不会仿照其开端和转折,也于某一刻亦真亦幻地终结?

“夜晚还很漫长呢!”西奥塞斯会意地说道,仿佛读了她的心,“美妙的时光如梭似箭,总在人们尽兴之前,就匆匆逝去了。人生的悲哀莫过于此!但是,你不用担心,梅莉,我保证,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你的幸福朝永恒无限靠拢!”

“所以,请痛痛快快享受你此生从未享过的美妙之夜吧!”老头挥挥手,“回见,梅莉!”

箱盖子合上了。

再无一丝声响或光线透进来。

梅莉雅娜仿佛身置湖底。

箱内的空气漆黑闷热,紧紧依附、包裹着她。

不久,她脂玉般的肌肤上渗出了一层细汗。

女人睁大眼睛,在屏蔽了听觉与视觉的狭窄空间里,惶恐地体验每一道感触被唐突放大的过程。

这是一种失控的快感,一种任人摆布的耻辱的快感,是掌权时的为所欲为的正相反。

快感如同黑暗的周遭,淹没了愤怒和畏惧,淹没了现实和历史;它仅允许女人保留一小段回光返照式的清醒。

今晚,究竟谁才是熟透的果实?

是谁送上了谁的门?

又是谁落入了谁的掌中?

黑暗中,梅莉雅娜头一回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跌倒,残酷的命运可能并不打算施舍给她一份重新爬起来的仁慈。

女人还想继续回顾下去,就在这诡谲、漆黑的湖底。

但已没有供她思忖的余裕了。

胶状生物与媚药双剑合璧,助快感攀升不止、膨胀不休。

愉悦的战栗游遍四肢百骸,到了小穴,催生出一长串淫水,往外涓涓流淌。

女人距离她近几十年里从来不屑去追求的某种体验,越靠越近。

她心神迷糊,大脑放空,只是下意识地攥住双拳,把嘴里的内裤紧紧咬得湿透。

然后,箱子发出一道干脆的上锁声,宛若一个预兆或者一声提示音,使梅莉雅娜绝望而欣喜地感觉到,她的身体开始了今晚的第一阵高潮。

……

“喂,你们的主人到底在耍什么花头啊!我可要回去了!”

在门外值班的侍卫接到隔空传讯,打开了密封门,一进入会客室,便看见西奥塞斯嚷嚷着朝她冲来。

“我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的侮辱!”老头大声宣布。

他这辈子——他强调道——他这辈子,从来只有别人等他,而他自己等别人从没有超过十分钟。

但今晚,他已经等了足足半个小时了,首席大魔法师却依然不肯露面!

凭什么他到了梅莉雅娜·洛贝利亚这儿,得等上三倍的时长?

真是岂有此理!

他等到最后,甚至累得睡着了,可一觉醒来,仍不见大魔法师的半个人影——还有比这更荒唐无礼的事吗?

搞得他都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还在继续做梦了。

而他让自己的耐心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委屈,“尊贵的洛贝利亚大人”有什么解释吗?

没有!

她不仅不肯赏脸,就连纸条、口信之类的小表示也不愿给。

“这是对待客人应有的礼仪吗?这是对待老人家该用的态度吗?这就是她对恩师谆谆教导的报答吗?”西奥塞斯振振有词,唾沫飞溅,说了一大通埋怨的话,显尽了达官贵人对差役们的那种骄蛮跋扈的姿态。

老头在会客室里大发脾气,动静闹到门外,和侍卫一起值班的同僚也闻声赶来。

他默默听着老头抱怨,但和侍卫一样,他也对对方所讲的事情将信将疑。

不过,两人还是摆出了洗耳恭听的顺从态度,并向老头保证,会立马与主人沟通,为西奥塞斯大人的遭遇提供一个恰当的说法。

于是,侍卫向首席大魔法师传送了一道简讯。

过了一分钟后,她又送出第二道;接着,第三道。

可奇怪的是,三次联络全部有去无返。

发生什么事了吗?

侍卫脸上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紧张。

她想了想,然后摘下右手食指上的戒指,交给同僚,叫他去书房查看情况。

后者急匆匆地冲进了连通书房的小过道。

过道里传来了几道试探性的敲门声。

没有回应。

再是几道更响亮的拍门声。

书房里依旧没有主人的动静。

最后,是房门的解锁声和无可奈何的开门声。

门开了,同时有一阵空白的安静被一起释放出来。

那蕴含了无数种可能性的安静,短暂地主导了会客室的氛围。

侍卫深吸几口气,屏蔽掉想象力,并坚决地甩开了脑海里所有不合时宜的怀疑和猜测。

没过多久,同僚慌里慌张地从过道里现了身。“书房里没有人!”他一见侍卫,就焦急地向她传讯,“也没有发现字条、暗号之类的东西。”

失踪。

这不是最糟糕的结果,但也远远没到允许侍卫松一口气的地步。

情况依然反常,甚至变得更加棘手了。

侍卫不喜欢事情的发展方向。

可身为主人的贴身护卫,责任不允许她动摇或疏忽。

她必须专心尽职地完成工作。

于是,她掏出检测魔法反应的镜片,小心翼翼地佩戴好。

“发生什么事啦?”西奥塞斯好奇地凑过来。

“我亲爱的梅莉不在书房里吗?”他有点幸灾乐祸地问,几分钟前的火气似乎全部转换成了看热闹的劲儿。

“目前的话,可能发生了一点沟通上的小意外,请不用担心。”侍卫保持着扑克脸,说,“只是还得麻烦您再稍微等待一会儿。”

侍卫透过单片镜,检查了一遍书房,又检查了一遍会客室。

两个房间里,她观察到在场的其余三人火焰般时刻变换形状的蓝色影子,观察到书架上各类魔法物品清晰的深蓝色轮廓,还有老头笨重的大箱子上锁、加固箱体所需的魔力,和三十分钟前她所测量到的程度基本一致。

可唯独首席大魔法师本人的踪影,用上了镜片也无迹可循。

侍卫迟疑了一下,又将书房和会客室里的柜子全部搜查了一遍。

在柜子前蹲下时,她觉得自己的想法着实可笑,但还是打开柜门,仔细地查看了里面的空间。

果然,在柜子门后,连主人的一根头发丝也没见着。

她现在完全不知所措了。

主人消失的方法和理由,她即使依赖自己十多年的工作经验和对主人的了解,也毫无头绪。

据她所知,书房只有一个出入口,不存在暗门或暗道,所以任何可以离开的途径、可以藏匿的角落,她和同僚都已排除了可能性。

主人究竟身在何处?

如果消失是故意的诡计,主人这么做的缘由又是什么?

侍卫解答不了这两个关键的问题。

这时,同僚向她打了个手势,叫她跟他出去。

“用检测镜看出什么名堂了吗?”他在走廊里小声问。“没有。”她回答。“真是奇怪。你说…会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

“别瞎讲,书房里的霁花不是还开得好好的吗。”

“也是……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呀?”

“嗯…接下来恐怕只能通知安保总管了……”

“你们两个!”西奥塞斯的声音突然响起,“把客人晾在一旁,自己反而去聊天偷懒,你们的待客礼仪跑哪儿去啦?”

两人转过身,看见老头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会客室。

“哼哼哼,看来首席大魔法师不仅给客人吃闭门羹,连对自己的手下也是爱理不理的。她可真是个模范的女主人呐!”老头讽刺道,“我说呀,你们的主人想搞闭关修炼的话,就直说呗,玩这种捉迷藏式的小孩子把戏算什么?是要故意捉弄羞辱客人的意思吗?”

“呃,洛贝利亚大人绝无此意。我想,其中一定是产生误会了……”

“误会?呵,要是种种‘误会’都真的是误会,都真的是绝无恶意的,天下可就太平咯!”老头不屑地说,“但我今晚拜访大魔法师,可不是为了纠结‘误会’而来的。如果她不是诚心诚意想要和我谈事情,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陪她玩。我要回去了!你们两个,哪一个给我带路?”

侍卫瞧了瞧不耐烦的西奥塞斯,又撇了眼会客室里他冷冰冰的侍从,面露难色。

“我们其实是想请您先休息一会儿,等我们上报了情况之后,再帮您做安排……”

“嚯,原来我连人身自由也被剥夺了,是吗?”西奥塞斯眯起眼睛,脸色阴沉了下来,“主人不见客,她的手下不让我们回去。这是打算瓮中捉鳖,劫持我做人质?”

“不敢!”侍卫慌忙否定。

“那就是像我之前说的,是想存心戏耍羞辱我一番咯?”

“也不是这样的……”

“那还要我再重复说几遍?我要回去了!不想让禁军出动来接我的话,快点送客!”

侍卫感觉自己的额头和后颈开始发烫发麻。

她左右为难,不确定的视线一会儿落在老头身上,一会儿落在侍从身上,一会儿落在地上的黑箱子上,仿佛迷了路。

是该执意拘留对方,冒犯一个她永远也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并承担僭越的严重后果?

还是该驳回自己的直觉,放客人离开,让或许能够揭示真相的蛛丝马迹从指缝间悄悄溜走?

这两个选项呈在她面前,她颠来倒去反复权衡,最终只觉得,来自身形佝偻的老头那儿的压迫力越来越凶险了。

不出意外,她不希望得罪皇亲国戚的心情占据了上风。

“西奥塞斯大人,非常抱歉,”侍卫鞠了一躬,“今晚让您白来了一趟。”她吩咐同僚,让他送客人们出门。

西奥塞斯什么也没说,仅仅哼了两声,转头使了个眼色。

侍从拉长拉杆,推着笨重的箱子跟到他身后。

同僚带着他们俩沿来时的路线折返。

侍卫一面联络安保总管汇报情况,一面注视着三人离去的背影。

他们穿过走廊,消失在转角之后。

过了几秒,响起了升降梯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接着,链条淅淅索索作响,将乘客和行李缓缓下放。

廊道里变得空荡荡的。

主人不知去向,客人们打道回府,只剩一个孤零零的侍卫,不知道该去守护谁。

她突然后悔了。

她性格里倔强较真的那部分,隐隐刺痛她的忠心。

今晚,她真的做对选择了吗?

她真的尽到自己的职责了吗?

如果她立场更坚定一些,她是否能发现老头留下的马脚或者蹊跷?

侍卫没有机会知晓答案了。

身为一介平凡的保镖,她无力解决的案件,她不得而知的幕后真相,多如天上繁星;相较之下,她这一生只能坐井观天、碌碌无为地度过。

一切都为时已晚了。

西奥塞斯带着来不及揭晓的秘密,将从容地离开洛贝利亚大人宅子。

她没有权力阻止他。

没人有权力阻止他。

位高权重的老头将堂堂正正地走出宅邸的大门。

那里,回程的马车正恭候着他和他的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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